【DSB】章之一.相遇
藺透紅掬了把冷水打在臉上,讓意識清醒。水珠沿著臉頰滴下,鏡子裡倒映著蒼白五官,眼眶下緣透著薄薄青黑,這幾天睡眠品質甚差。
——沒事了,只是夢而已。
每天醒來重複對自己這麼說著,彷彿就能削弱夢境勾起回憶而帶來的不適感。
將水龍頭關緊,拿了毛巾擦拭多餘水珠。現在才清晨五點,距離開店時間還有四小時。自從老闆夫婦出國旅遊後,這間店面就交給他管理了,把二樓空間也一併留給他居住。
是省下不少開銷,卻也不知道能花在哪裡。若非「那個人」在計畫結束後就從人間蒸發,透紅肯定會不惜千金,也要僱用暗殺組織玩死「那個人」。
從冰箱拿出材料、打開瓦斯爐、按下烤箱,按照制式化的步驟準備早餐。仍然懂得繼續過生活,卻覺得一天比一天還要鬱結。
窗外的天色漸漸明亮,把餐盤收拾好後走下樓,打開燈、升上鐵捲門,跟花店共同迎接新的一天。這個工作乍看下很浪漫,實際上並不輕鬆。老闆夫婦離開後,舉凡照料花卉、訂購花苗耗材、接單送貨,統統由他一人包辦。雖然辛苦但生活卻很充實。一年前那件事發生以來,他不願和外人有過多接觸,也因此沒有再僱用其他員工幫忙。
透紅打開行事曆,確認今天的幾個送貨地點,一邊將客戶指定的蘭花放進箱子,再抬到停在後院的休旅車上。時值乍暖還寒、陰晴不定的春天,幸好今天天氣還不錯。把背包丟到後座,再繞到店門口將「營業中」的牌子翻至「休息中」。開車前往送貨地點。
「咖啡鞋舞」是花店的老客戶之一,大學同學簡蒼調一得知他在花店工作,便常常跟他訂製與蘭花、梨花相關的盆栽或擺飾。透紅每星期都會過來一趟,和店裡的員工自然熟稔不少。
透紅停好車,便見蒼調已經在門口等候。打開後車廂,把一箱箱的盆栽搬進店裡,蒼調也接手幫忙一塊搬運。和透紅赭色漸層長髮不同,蒼調有著一頭天藍短髮,氣質上也明朗颯爽許多。
「上次你跟我打聽的事情,有點著落了。」蒼調開口。
透紅挑眉,「真的?」
「你認為那兩個月並不是做夢,不是嗎?世界上沒有『不可能』的事。有個閒著發慌沒事幹的惡魔想實現人類的願望,前些陣子和他聯絡上了,正在過來的路上。」蒼調頓了頓,「做好心理準備了嗎?對方可是惡魔哦。」
透紅扯開一抹笑,「有必要嗎?我就不相信他會吃了我。」
「既然你沒問題就好了。」蒼調聳聳肩,「時間差不多,我先去車站接他。」
透紅目送蒼調離開,轉身繼續忙著手上的事務,盡量不打擾到咖啡鞋舞的工作程序。按照蒼調交待的將花盆擺飾一一放到定點,也檢視了下前次帶來的花盆跟花圈,如果過於乾枯的便回收,長出了雜枝的就稍微修剪整理。全心投入在工作中,沒有注意到身後響起的腳步聲。
蒼調領著一名高挑的俊美男性進入店裡,飄逸的紫髮透著殷紅,金色雙眸極具魔性魅惑,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優雅從容,讓人無法轉移視線。額上象徵惡魔身份的銳角有邊斷裂,穿著同色系的高級大衣,頸邊滾了圈狐毛,看起來格外尊貴。頸項套著項圈,裸露的鎖骨和胸膛則增添狂野氣息。
惡魔——賽辛格魯伽——站在咖啡鞋舞門口,眨眼環望。蒼調將人帶到之後,做了個「你看著辦」的手勢後,便將空間留給兩人。
「哦哦,感覺不錯嘛……嗯?」環繞店內觀賞的賽辛注意到了在一旁整理植栽的透紅,專注看著他,挑起一邊眉。
透紅聽見聲音回望,視線一觸及賽辛,登時明白他的身份。微微挑眉,「……午安?」
「哦、哦哦、哦哦哦哦……!」賽辛興奮地跳過去,圍繞在透紅身邊打量著,對他十分有興趣。
透紅放下手上的植栽,雙手環胸,同樣打量起賽辛。那股無法忽視的魔性氣息和頭上銳角,足以證明他身為惡魔的身份。透紅也不避諱,直接說出了目的,「我是藺透紅。聽蒼調說,你就是可以實現人類願望的惡魔?」
賽辛點頭笑眨著眼,「我的確可以,你有想實現的願望?」
透紅輕點了下頭,聲音輕卻堅定地說著,「有,你能實現我的願望嗎?」
「可以。」賽辛點頭笑了笑,微微撐著頰,「不過這樣只有你有好處不公平,作為交換,你也得跟我訂契約,這樣我就會實現你的願望。對雙方都很划算吧?如何呢?」他笑笑,「很簡單,只需要你一個點頭跟一句我願意,就可以囉?」
透紅聽著,側頭思考。
「和你簽訂契約後,就可以實現我的願望,沒錯吧?」
「沒錯。」賽辛笑點點頭,「很簡單的。不會有副作用,這個可以放心。也沒有什麼代價。就只是個契約--保障你我權益的契約。」
一想到可以實現整年來不斷壓抑的願望,胸腔一陣發熱。透紅按捺著心中躁動的復仇欲望,輕頷首,「既然如此,那麼,我願意跟你締結契約。」
賽辛臉上依然笑著,兩人周圍地面上出現了魔法陣,從中竄出看不懂的文字將兩人包圍著,在透紅的左手無名指上纏了一圈又一圈……最後變成了一枚銀色戒指,映射著光芒。
透紅淡然看著魔法陣,似乎對這些超現實景色已經習以為常。視線最後落在無名指上的銀色戒指上,臉龐浮現疑惑,「……戒指?」
賽辛側頭笑笑,笑得比剛才都還來的開心,「……契約成立。那麼從今天起就多指教囉。小透紅老.婆♥」
透紅楞了下,「慢著,你說什麼老婆?」他剛剛有聽錯嗎?
「我沒說過嗎?契約就是要來當我的老.婆。」賽辛無辜笑笑眨眼。
這惡魔也未免太厚臉皮,錯愕回道,「你剛才什麼都沒提啊?」不是說沒有代價嗎?那現在這又是怎麼一回事?
「啊,那可能是我忘了。不過已經簽訂的契約可不能反悔囉。」賽辛淺笑。
透紅表情糾結,握緊拳頭,心中一陣天人交戰。該說不愧是惡魔嗎?果然狡詐。那麼現在到底是要推開他宣佈毀約,還是忍耐下來?
一年前發生的事情閃過腦海,他一咬牙,答案已經很明顯了。為了實現願望,忍耐數個月的輕薄不打緊。
「……好吧,你想怎麼喊就怎麼喊,但身體是我的,我不可能把你當伴侶一樣對待。」
「嗯~」賽辛笑笑,「好啊,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。畢竟……」上前輕捧透紅臉頰輕撫,低喃著,「沒有人可以逃過惡魔認真的誘惑哦……」
賽辛語罷,在透紅頰上偷了個吻。被他碰觸的肌膚傳來一陣溫熱酥麻,透紅腦內登時轟然作響,從小到大沒跟男性這樣親近過,來不及推開他,接著又被偷吻,整個人更是惱怒不已。
「……你做什麼!」
「嗯~小透紅好甜。」賽辛輕舔唇,滿意一笑,「皮膚也是好細好好摸,真叫人愛不釋手呢。不愧是MY HONEY。」才剛說完,又在臉頰上偷親。
透紅忍著賞他巴掌推開他的衝動。就知道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。看在他會替自己實現願望的份上,這些接觸還能夠勉強忍受。要是再有更多踰矩的話,肯定不會讓他輕易得逞。
「……夠了。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是?」
賽辛摟腰靠在肩上眨眼,「我是賽辛格魯伽,你可以叫我親愛的。」
剛才跟蒼調說什麼來著?做好心理準備?透紅覺得自己錯得離譜。
——現在才開始做成為惡魔新娘的心理準備,還來得及嗎?
【To Be Continued…】
執筆:蝸牛月
潤稿:蒼月黑羽